方蘊往前邁了一步，楚遇晗就往後退了一步，仿佛面前的人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。

方蘊其實有點想笑，但忍住了，臉上的神情失望而難過，他對著楚遇晗道："你是不是覺得我骯臟又放/浪，玷汙了你家地板？"

楚遇晗睜著一雙烏黑如森林小鹿般的眼眸，無辜地輕輕搖了一下頭，試圖開口："不……"

方蘊打斷他的話："那我現在就走吧。"

說完這句話，方蘊竟然就光裸著身子繞過楚遇晗，徑直往門口走去，脊背挺直線條優美，像是從深海上岸的人魚。

楚遇晗怔了一下，看見方蘊真的要這樣出門，匆忙去拉他的手："你別出去！"

觸手溫熱細滑，如同上好的絲綢，楚遇晗碰到方蘊的手，又想放開，但猶豫了一會兒，還是抓緊了。

"我……是我的錯，你別這樣折辱自己。"他說。

方蘊回過頭來，白/皙的面容上還沾著水汽，凝結成小顆水珠滑下來，墜在尖尖的下巴上，像是在哭。

"楚醫師，"方蘊很平靜，語氣也很輕，"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厭惡的表情。"

"對不起。"楚遇晗立馬道歉，目光落在方蘊的身體上，又略有些尷尬地避開："你先把衣服穿上吧，我去給你收拾一下房間，很晚了。"

他把衣服塞到方蘊手裏，忙不疊地進了客房，方蘊靜靜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，片刻後，勾唇一笑。

楚遇晗簡單地把客房收拾了一下，腦子裏還有些亂，轉身一看，發現方蘊已經無聲無息地進來了，正坐在床上看他忙活。

"床上有兩床被子，一床薄的一床厚的，這幾天降溫，你要是蓋著覺得冷了就加一下，"楚遇晗說，"新的洗漱用具床頭櫃裏都有，如果還有什麽要用的可以去隔壁找我。"

"謝謝，"方蘊微微仰著頭看他，神情中褪去了哀傷，顯得有些天真，"楚醫師真的很會照顧人。"

楚遇晗不接他的視線凝視，輕蹙了一下眉，又道："可否冒昧問一句，你究竟是什麽人，如果有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，我只是想了解一下。"

方蘊眨了眨眼睛，看來楚遇晗還沒完全放下警惕，說實話，方蘊縱橫情場這麽多年，楚遇晗是難得一個對他一點都不動心的，眼睛裏半點情/欲的跡象都沒有，有的只是警惕和試探。

兩次相遇自己耍了這麽多小手段，楚遇晗直到現在也只是勉強接受了自己的存在而已，甚至仔細觀察的話，還能發現他身體緊繃，視線閃避，完全是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，方蘊有理由相信三天過後，這個楚醫師真的會報警讓人把自己帶走，免得幹擾了他的正常生活。

然而楚遇晗越是躲避，方蘊興致就越是高漲，他原本確實是想來楚遇晗家裏落個腳，避開這幾天江易言的搜查，但此時卻起了別的心思。

被壓抑得太久，方蘊都快忘記了自己的惡劣性格，現在碰上楚遇晗這樣的硬骨頭，情不自禁地就想用盡手段讓他折在自己懷裏。

靠近他，弄臟他。

像對待以前所有的情人一樣，方蘊好奇，這個看似溫潤實則冷淡的楚醫師崩潰的時候，會是什麽樣子。

畢竟生活總要一些刺激，才能讓人感受到活得真實。

方蘊心裏一番思量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只是垂下眼眸道："楚醫師是否知道江氏集團？"

楚遇晗一怔："當然，你就是……"

"江氏掌權人江易言是我前夫，"方蘊淡淡開口，"現在他們正在四處追查我的下落。"

楚遇晗當然是知道最近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，從江、方兩家之爭，到江、陸聯手，現在是江氏內訌，一些亂七八糟的豪門恩怨，楚遇晗也只是知道一些表皮而已。

"為什麽要找你？"楚遇晗有些不解。

方蘊擡眼看了看他，原本到嘴邊的解釋又咽下去了，換了一個聽起來更匪夷所思的："哦，因為我現在無權無勢，江家兩位有能力的當權者，江易言和江白行，想把我囚在他們莊園裏當一個禁臠，每天晚上輪流強/奸我。"

胡說八道了一通，方蘊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意，眼角眉梢洩出了一些戲謔的神色，但是楚遇晗震驚太過，竟然沒能發覺。

"你……"楚遇晗想說怎麽可能，但看方蘊這般攝人姿色，一時間又猶豫了起來。

他也是男人，當然知道大部分男人生平兩愛無非權與欲，方蘊這番話雖然離奇，但也不是不可能……

"你不信就算了，"方蘊此時卻開口，神色有些倦怠，"今晚還是要多謝你，楚醫師早點休息吧。"

楚遇晗還要問的話被堵在了口中，他悶悶道："好吧。"

臨走前，楚遇晗又把客房裏的窗簾拉上，角落裏的加濕器打開——新入秋季，空氣有些幹燥了，回頭一看，方蘊已經洗漱完畢，乖巧地縮進了被子裏，睜著一雙水潤的眸子看自己。

"晚安。"方蘊說。

楚遇晗："……晚安。"

關上燈，房間裏陷入黑暗，方蘊聽見房門輕輕一響，是楚遇晗出去了。

被子和衣服都有楚遇晗身上淡淡的艾草香，方蘊睡在柔軟的床上，像是枕進了一片溫暖的艾草田裏。

唔……其實還是挺可愛的。方蘊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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